第89章 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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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楚綿綿抓在手裏的鬼嬰以為自己聽錯了：“什麽？”
“太醜沒吃的欲望。”楚綿綿撇嘴道：“平常買西瓜都要挑肥揀瘦,更別說你這種聞著像過了半年保質期發黴發臭的東西了。”
鬼嬰瞪大眼睛，如果眼睛能吃人，楚綿綿已經被它吞進肚子裏了：“你羞辱我！”
楚綿綿擺手,連忙澄清：“這就算羞辱了？實話實說而已。”
七個鬼嬰同時發出刺耳的哭聲,如同魔音灌耳。
“哇！”
楚綿綿耳朵被吵得有些情緒翻湧，貪念消退,怒意攀升。
鬼嬰變化節奏,此起彼伏響起哭叫。
不得不說，它們這招確實很聰明，不提它們聲音裏有能影響人類情緒的能量,只憑嬰兒持續不停，越哭越勇,嗓子快要喊破的聲音,就能挑起任何人的神經。
楚綿綿瞇著眼睛,看著抓在自己手裏的鬼嬰。只要她的手掌稍微用力，這鬼東西就能被她殺掉。
之前她是打算這麽做的,但現在她改變主意了。
它們越想讓她憤怒，她越要理智。
楚綿綿露出溫和的笑容，將鬼嬰放下來，拍了拍它的腦袋道：“哭得真好聽，繼續，不要停。”
楚綿綿沒有生氣，鬼嬰們氣憤不已。
你讓我們哭,我們就哭？我們不要面子嗎？
好吧,不要面子了,看你還能挺到什麽時候。
鬼嬰的哭聲停頓半秒，接著更加用力哭起來。
楚綿綿盤腿坐在地上,對抗鬼嬰的哭聲很耗費體力，此刻她已經感到疲倦了。
她用精神力堵住耳朵，不過聲音雖然隔絕了，但附加的情緒影響並沒有消失。
只能靠自己意志力去對抗負面情緒。
楚綿綿忽然想起在學校裏佛教史課上，老師曾提到過觀世音菩薩心咒能得諸佛的加持和慈悲，具有功德之人，可以憑心咒祈願，有可能會得到諸佛回應。
心咒名為六字大明咒，楚綿綿好歹是歷年獎學金獲得者，自然不會忘記心咒是如何誦讀的。
“唵。”
“嘛。”
“呢。”
“叭。”
“咪。”
“吽。”
楚綿綿睜眼睛等待數秒，沒有任何動靜，諸佛沒有回應她，略微有些失望，不過很快釋然，說到底是憑借外力，成功了是她的運氣，沒有成功也不可惜。
不過聽到她誦念心咒，被她放在地上的鬼嬰忍不住發出嘲笑聲：“不說諸佛已在第一紀元盡滅，即便還在，也不會回應你一個人類。”
楚綿綿很不喜歡這些怪物說話充滿對人類蔑視，無論做什麽事情，它們理所當然認為人類不可能做到。
墮落之神的所謂拯救世界，也沒有找顧森他們，而是找了衡鈺這些半異化者。
顧森等人淪為棄子，以為她是墮落之神。
如果真是墮落之神的信徒，怎麽可能會認錯？
鬼嬰見楚綿綿沒說話，氣焰更加囂張：“知道嗎，你們人類在第一紀元的時候只是神族的奴仆，不算是一族，到了第二紀元萬界發生大規模戰爭，神族分裂，一族將人類全部帶走，在萬族最底層開辟了空間，這才有的凡界。”
楚綿綿心想，所以在這些怪物眼裏，人類只是神族的附庸嗎？怪不得它們對人族會是這樣的態度。
鬼嬰忽然發現有些不對，它說這些話分明是為了打擊楚綿綿，但現在楚綿綿未受影響，反倒是它說出了許多，對楚綿綿有用的信息。
不應該這樣。
鬼嬰不再說話，繼續加入同伴哭叫的隊伍裏。
見鬼嬰沒繼續說下去，楚綿綿略感遺憾，繼續用精神力堵住耳朵，把這些刺耳哭喊聲屏蔽，她能輕松很多。
鬼嬰哭啞，楚綿綿仍然保持情緒穩定，它們也知道了情緒控制對楚綿綿作用不大。
七個鬼嬰手拉著手，軀體像液體融化，像一條條黑蛇，攀爬在地面，匯聚起來，合為一體。
七個鬼嬰合體後變成了一米七左右的成年人，沒有五官，只能說是保留人類形態。
楚綿綿不明白鬼嬰既然這麽看不起人類，這個時候還要變化出人類形態的東西？
成年鬼嬰發出的聲音還是稚嫩尖銳的，不過很像七個孩童同時說話：“楚綿綿，你看我，好不好看？”
話音剛落，楚綿綿感覺自己眼前的成年鬼嬰多出了一張臉。
五官精致硬朗，溫和含笑，眸中含情，有點浪蕩不羈。
是她喜歡的樣子。
不過，她再仔細看，那張臉又有新的變化。
眉目純粹，月朗華雋，天真純粹之中還有點哀傷。
咦，等等，這有點像她曾經覺得挺好看的男星，不過她向來不追星，這人名字沒記住。
當她陶醉美色不久，那張臉又變了，眼睛狹長，勾人奪目，唇角微翹，略顯薄情。
楚綿綿恍惚，模模糊糊想起這好像是她刷視頻點過讚的COSER，扮演是漫畫裏的薄情殺手，很是帶感。
鬼嬰發出惱怒的聲音：“你到底喜歡過多少人！怎麽會有這麽多張臉！”
楚綿綿在心裏回答，很多。
鬼嬰從一開始就沒有跟她正面打，只能用各種方式影響她的情緒和神智。
先是“吃掉鬼嬰就能變強”誘惑，再來嬰兒哭啼聲挑起她內心的焦灼和怒火，最後應該是……用男色挑起她的色.欲？
很可惜，最後鬼嬰仍然失敗了。
因為她至今沒有喜歡的人，剛才它幻化出的三張男人的臉，不過是她審美範圍內，看到點讚的程度，遠遠達不到惑人心智，理智喪失的地步。
七個鬼嬰痛哭起來，不是為了激怒楚綿綿，只是因為它們太難過了。
“楚綿綿，你太渣了。”
楚綿綿嘆氣。
她大概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，是被怪物譴責太渣的女人吧。
哭聲戛然而止，成年鬼嬰破裂，化為黑氣徹底消散。
紮進地板裏的人參樹瞬間枯萎許多，軀體逐漸縮小，不知道是不是耗費太多的力量，人參變回來後，看起來沒有原先那麽大，尺寸嚴重縮水。
衡鈺一臉菜色，淡淡道：“你贏了。”
口吻倒像說“你輸了”，換個人現在已經惱怒，楚綿綿不是很在意，而是問道：“我有個問題。”
衡鈺很客氣地點頭：“請說。”
楚綿綿：“你跟七個鬼嬰是什麽關系？”
衡鈺好脾氣的回答：“鬼嬰是一堆負面情緒聚集起來的能量體，本來沒有意識的，通過人參樹，它們獲得了一點生命力，能暫時以特殊的形態降臨世間。”
楚綿綿：“原來是這樣，謝謝解答。”
衡鈺心臟悸動，總覺得哪裏不對。
下一刻它就知道了，楚綿綿閃身移動到它的面前，直面朝它的腦袋，狠狠砸了一拳。
衡鈺驚愕不已，卻無法避開。
它暴露了？！這怎麽可能？！
衡鈺腦袋被楚綿綿打爆的瞬間，眼前忽然出現了刺眼的白光，她的面前不再是瘦骨嶙峋的人參，躺在地上的是細長黑色的小蛇。
小蛇顯然受了不輕的傷，晃著腦袋，尾巴抽搐。
楚綿綿在實驗室裏找到了一個壺，接了冷水，回到小蛇身邊，不需要多用力，就將壺裏的冷水全潑到小蛇的身上。
被楚綿綿一拳揍暈的小蛇硬是潑醒了，撐起眼皮，看到楚綿綿，瑟縮蜷起身子，眼裏帶著畏懼。
它真實聲音要小很多：“你竟然看出我的幻境了？你究竟是什麽人？”
楚綿綿搖頭：“我沒看出來。”
甚至是她過於自信，忽視了很多異常，真得相信附在衡鈺身體上的是墮落之神的分身。
小蛇懊惱道：“那是我哪句話說錯暴露了？”
楚綿綿抓著它的尾巴道：“只有最開始的時候你跟我打過，但很快你又放棄了，並利用鬼嬰，讓我的情緒失控，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擅長肉搏，又擔心我看出你的虛實，所以之後你一再避開正面對戰，連最後你寧可放棄你的自尊心，都要向我認輸，我更能肯定，能讓你這麽做的只有一個原因，那就是比自尊心更重要的東西，生命。”
小蛇在空中晃蕩，本來便有些發暈的腦袋，現在更暈了，顫抖道：“你能放我下來嗎？”
“可以哦。”楚綿綿輕輕松松答應了：“但是你要回答我的問題。”
小蛇連聲道：“好好，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。”
楚綿綿找來了一個鐵棍，將蛇打了個死結綁在上面，小蛇想要反抗，奈何楚綿綿之前猜測都是對的，讓它跟楚綿綿比拳頭，只有認輸的份。
“衡鈺在哪？你又是什麽？”
小蛇腦袋朝下，眼睛一會兒睜開一會兒閉上。
說句萬族可能沒有人信的實話，它恐高。
“我就是衡鈺。”小蛇嘆氣：“但我又不止是衡鈺。”
楚綿綿晃了晃鐵棍，警告小蛇老實點：“好好說。”
小蛇流下兩行眼淚，生理性反應：“別，別晃，我暈。”
楚綿綿冷漠無情，繼續搖晃催促：“快說。”
“我是被我表姐送給衡鈺，用來做實驗體，那些人類想把衡鈺的意識轉移到我的身體裏，我認為他們這是異想天開，畢竟人類沒有神力，怎麽可能會成功……”
在楚綿綿冷漠的目光下，小蛇聲音越來越低。
“等我醒過來，我就是衡鈺了，大家都管我叫隊長。”小蛇語氣雖然平淡，但楚綿綿還是能聽出幾分得意。
研究人員實驗失敗，而它瞞天過海，頂替衡鈺身份活下來的得意。
楚綿綿想了想問道：“你還記得你是怎麽把我們帶進實驗室的嗎？”
小蛇道：“當然，我又不是老年癡呆，剛剛發生過的事情都不記得，我們通過暗道進來的……”
楚綿綿又問：“那你還記得，我們在暗道裏，你對我說的話嗎？”
“我記得，當時我說，我說什麽來著？”小蛇忽然呆住了：“我不記得了？可是我記憶很深刻啊，我親自帶你們進來的，然後對你說，說什麽來著？”
小蛇崩潰道：“我記憶衰退，老年癡呆了？！可是我才五百來歲，我還年輕啊！”
楚綿綿無語片刻：“跟人類比，你已經不年輕了。”
小蛇小聲道：“按照人類平均壽命來算，我只有十歲。”
楚綿綿：“……他們的實驗成功了，你身體裏還有一個意識。”
小蛇怔了怔，其實發現自己失去記憶時，它已經意識到實驗可能成功了。
只是它不願意相信，畢竟剛剛還在楚綿綿面前自信滿滿說，實驗失敗。
“我是不是被那些人類騙了？”小蛇後知後覺道。
“咦，你竟然能看出來？”楚綿綿很意外，這句話比辱罵更具有嘲諷性，小蛇卷起尾巴捂住臉。
它太蠢了，被這些人類玩得團團轉，竟然還在心裏偷偷得意。
說不定人家都在背後笑話它呢。
負責實驗的那些研究員怎麽可能不清楚它的身份？他們叫了它一聲隊長，它還傻乎乎答應了，這麽久沒有暴露，還以為是自己演技好。
換成是它，估計已經在心裏笑瘋了。
“人類太狡猾了。”小蛇憤怒道：“我要殺了他們。”
楚綿綿甩了甩鐵棍，晃得小蛇連連幹嘔：“在我面前，就不要說殺人這件事，更不要說人類的壞話。”
小蛇：“我，我答應了……快停下！”
鐵棍不再搖晃，小蛇長長吐出一口氣：“你看，很多壞事都是衡鈺做的，我除了喜歡騙騙人，沒有別的愛好。”
“剛才要抓我們的不是你嗎？”
“對啊。”小蛇楞住了，連忙道：“不對不對，我為什麽要抓你們？你們實力強，打得我快累死了，抓你們還不如抓幾個人類廚師，至少他們會給我做得蛇羹，嘿嘿。”
“你吃同類？”楚綿綿蹙眉。
“誰跟蛇是同類！”小蛇激動道：“我是蜃龍……和綠螈的混血。”
蜃龍是龍族後裔，但比奢華高調的龍族不同，它們是深度社恐，不願見人，據說沒人見過它的本體，即便前去蜃龍的巢穴，多半會看到一個貝殼或是一只鳥，而那很有可能是蜃龍變化的。
這點小蛇很像蜃龍。
至於綠螈，傳說中是對人類友善的妖怪，喜愛在人間行醫救人，它還有另一個稱呼叫蛇醫。
當然這些是楚綿綿從傳說裏得知的，真實情況怎麽樣，那她就不知道了。
“你能用幻境，是因為你有蜃龍的血脈？”
“是的，不過我跟老祖宗蜃龍比，還差得遠呢。”小蛇崇敬道：“它的話，能達到幻即真，真即幻，人參樹結出的鬼嬰，也不會那麽弱。”
楚綿綿很想多問幾個問題，但想到隊友還在外面等她，只能挑最要緊的問：“墮落之神的力量是從哪來的？”
如果不是墮落之神的力量被小蛇用出來，楚綿綿也不會最開始把它當成墮落之神的化身。
“這個……”小蛇吞吞吐吐，看到楚綿綿舉起鐵棍的動作，立刻道：“我說，不要晃！其實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我之前並沒有說謊，我可能真的是墮落之神的一部分，我的腦袋告訴會有一天我會跟我的兄弟們相遇，合體後，會成為真正的墮落之神。”
楚綿綿放下鐵棍，小蛇松口氣，並用蛇尾抹了把冷汗。
好險。
“這麽說你確實跟墮落之神有緊密的關系。”楚綿綿喃喃道。
小蛇連忙道：“其實我並不想成為什麽墮落之神。”
楚綿綿看著它：“真的嗎？”
小蛇用力點頭：“是的，合體之後我還是我嗎，那個時候我的意識不再屬於自己，我不再自由。”
楚綿綿：“說實話。”
小蛇：“嗚嗚嗚人家不是也要有點秘密嘛，合體之後那些秘密被其他人知道，啊啊啊啊太社死了，我接受不了。”
這個原因乍聽起來很離譜，但仔細咂摸，楚綿綿竟然覺得有幾分可信。
小蛇吐著舌頭，有氣無力道：“能放我下來嗎？你問的我可都說了。”
楚綿綿比較滿意，願意給小蛇一點作為俘虜的優待，將鐵棍放在地上，但沒給小蛇解開死結。
小蛇赧然道：“能不能給我解開啊，我腰都麻了。”
楚綿綿：“蛇有腰啊。”
“你看不起誰啊。”小蛇：“呸，我不是蛇，我是蜃龍和綠螈的混血。”
楚綿綿直起身道：“我要走了。”
小蛇喜不自禁。
楚綿綿下句話讓小蛇樂極生悲：“你跟我一起去樓上。”
小蛇臉僵住了：“你說的‘走’只是離開實驗室？”
“你以為呢？”楚綿綿輕飄飄一句話讓小蛇心快碎掉了：“我要通知基地，接手這裏，你以為我會離開，把刺寒留給你，繼續讓你作威作福？”
小蛇咬死不承認：“不是我，是衡鈺。”
對，壞事都是衡鈺做的，它是無辜的。
楚綿綿笑道：“但是在法律中，你和衡鈺屬於同一個人，它犯的錯誤，你也要接受懲罰。”
“這不是我願意的啊。”小蛇覺得自己太冤了：“那個楚，楚隊長，你救救我吧，我連墮落之神的力量都不怕，肯定不是普通人，你能把衡鈺的意識體從我的身體裏弄走吧？”
楚綿綿淡淡道：“我考慮考慮吧。”
她又不是研究員，怎麽可能幫它？
不過這個時候不能拒絕小蛇，最好是吊著它，能讓它一直吐出有價值的東西。
這小蛇實力不弱，可也不強，沒到S級，弱點太明顯。
不過它知道的多，願意說出來，她對這些東西興趣不大，但基地應該會很需要。
楚綿綿不顧小蛇的尖叫求饒，拎起鐵棍往外走。
按照記憶裏的路線，原道返回。
沒過多久，她回到密道裏，到處是坑坑窪窪的痕跡，應該是620的隊員跟半異化者交過手，這裏沒見到屍體，打得應該不算激烈。
小蛇：“你真的打算把這裏的事情跟基地說啊？”
楚綿綿沒理會它。
小蛇：“刺寒實力很強，你要是不跟基地匯報，我願意跟你建立聯盟關系，你也會有很強大的助力。”
楚綿綿冷眼看它：“我不會跟怪物合作。”
小蛇：“好，我們不跟它們合作。”
“小傻子。”楚綿綿語氣憐愛道：“我說得是你。”
小蛇：“……”忘了楚綿綿口中的怪物，也包括它。
“你們人類不能一桿子打死所有的外族。”小蛇正氣淩然道：“有壞人，就有好人，比如我，我就是好妖。像怪物這種稱呼，按我頭上合適嗎？”
楚綿綿：“到時候你可以跟基地商量這件事。”
小蛇頹廢了。
這個女人還是沒有改變想法，要把它交給基地。
基地會不會殺了它，這倒不擔心，基地舍不得放棄它的價值，但它擔心基地會不會拿它做實驗，至今它都忘不了手術刀在它的腦袋和身體，劃來劃去的感覺。
“轟隆隆——”
楚綿綿打開了密室墻，一縷陽光灑落在她的手臂上，皮膚雪白晃眼。
“你要不要在考慮一下？”小蛇卑微道。
回到12樓公司，它終於有了死到臨頭的感覺。
以前它瞧不起人類，認為那是卑賤的種族，可是得知人類研究員對衡鈺做得實驗成功，刷新了它對這個種族的認識，甚至有些畏懼。
這是多麽恐怖的種族，沒有異能的人類，能控制生命意識！妖族能做到這點的，只有曾經受萬妖敬仰的妖王！
楚綿綿：“你再說一句，我跟基地匯報的時候，會加上一句，次怪物極其危險，建議懸空倒掛。”
小蛇驚恐道：“你沒那麽殘忍對嗎？”
楚綿綿露出溫和的笑容。
小蛇渾身發涼：“我閉嘴，我現在就閉嘴。”
可怕的女人，難道人類都像她這麽可怕嗎，那些以為摧毀人類世界，恢覆萬族榮光的部族，它們真的知道自己招惹了什麽存在嗎？
一群天真愚蠢的東西。
小蛇哀嘆不已，有點狐死兔悲的傷感。
楚綿綿靠近這家公司總經理的辦公室，聽到裏面有說話的聲音，拉開門後，說話聲戛然而止。
楚綿綿拎著鐵棍，棍尾綁著一條蛇，但打眼一瞅，像根繩子。
這副形象很奇怪，尤其楚綿綿表情懶散，像極了老大爺散步。
她淡淡掃視房間裏的五個半異化者。
看它們的坐姿，兩個母猴形象的半異化者，在沙發上葛優躺，挺起圓圓的肚子，像懷胎十月。
一只半異化鳥形態的在嗑瓜子，還有兩顆長花的樹，相互用枝條抓蟲子。
這幅場景，要是在末日前看到，楚綿綿能當場投幣。
動物園裏的植物動物成精了。
“是那個很厲害的異能者，隊長不是能解決嗎，她為什麽會上來？”五個半異化者們傻眼了，按照敵我關系，它們現在應該撲上去，抓住或殺掉楚綿綿。
但它們明白一個很重要的邏輯，衡鈺都搞不定的異能者，它們上，也是送菜。
這個時候辦公室裏的氣氛變得尷尬起來，半異化者不僅不敢上去，還有點想跑。
兩只母猴扶著腰，眼睛滴溜溜轉，若有若無瞄著門口。
鳥形態半異化者，展開翅膀，不想表現太明顯，所以沒飛起來，兩只腳蹦跶蹦跶慢慢靠近門口。
兩顆長了花朵的樹，因體型龐大，又剛好站在楚綿綿對面，一時間不敢動彈，但逃跑的心思簡直能拍兩部《越獄》。
這個時候，尖銳的聲音打破靜謐：“誰讓你們坐沙發的？不知道你們身上的毛愛掉嗎！”
兩只母猴當場楞住了。
怎麽回事，為什麽這麽陌生的聲音，語氣卻那麽熟悉。
“瓜子皮隨地亂吐你是沒長手嗎？”這個聲音忽然沈默片刻道：“對不起，你確實沒長手，但是你也不能把我辦公桌弄得這麽臟，不知道打掃起來很麻煩嗎？”
小蛇看到那兩顆樹周圍掉的全是葉子和花瓣，一股火氣竄上頭：“你們這些家夥，都怪你們，要不是那個該死的實驗，我現在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，看到房間亂我就會心情煩躁，看到地面臟，就忍不住想動手收拾，嗚嗚嗚，楚隊長，你快放我下來，我要打掃衛生。”
楚綿綿：“……”
辦公室內的半異化者們：“……”
其中一棵花樹看著鐵棍的小蛇，遲疑片刻道：“你是隊長嗎？”
小蛇道：“你瞎嗎，連我都認不出來了。”
花樹：“……”這不是瞎的問題，你跟之前那根人參分明是兩個不同的物種，沒認出來才正常吧。
為什麽刺寒的隊長會變成蛇，這個問題半異化者們並不是很關心，最重要的是他們老大被敵人捉住了，落在了楚綿綿的手裏。
所有半異化者腦袋裏都出現一個選擇。
先逃跑還是救隊長？
衡鈺在半異化者心裏地位很高，但那是在衡鈺作為隊長，擁有強大的實力和權力，在末世中能保存大家。
現在這個隊長，跟放在肉板上的魚肉沒什麽區別。
救是救不回來了。
這一瞬間，大家都有了決定。
“隊長，你堅持住，我一定會找人救你的。”最先行動的是鳥形態的半異化者，嗓音非常粗狂，咆哮如打雷，展翅飛馳的速度不比瞿如一族差。
但是它剛飛到門沿前，從天而降一悶棍朝它腦袋用力砸過去。
“嘭——”
其他半異化者露出悚然的表情，聽這聲音，小鳥腦袋挨著一棍子絕對不輕。
兩只母猴同時捂住胸口。
還好它們沒有動！
小蛇流下兩行生理性眼淚，哭喊道：“暈死我了，好暈啊，是不是地震了，怎麽房子在晃悠啊。”
楚綿綿嘖了一聲，小蛇的慘狀是她無心之過，手裏趁手的武器只有這鐵棍，這也沒辦法。
小蛇掛在鐵棍尾端，鐵棍稍微活動，它會跟著晃動，楚綿綿剛才用足力氣，小蛇轉了兩個360°，這回暈的時間也更長了，半天都沒緩過來。
楚綿綿是不會愧疚的，小蛇當然不敢怪她，所以只能把火氣發洩在自己的隊員身上。
“混蛋，誰讓你逃走的！”小蛇聲音又細又尖：“不講衛生，還有臉跑，我要吃了你！”
鳥形態的半異化者，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，悶悶道：“隊長，我逃跑是為了找人救你……”
“你閉嘴！”小蛇心道，楚綿綿實力這麽強，沒有妖王實力是救不了它。
但它要是認識妖王，怎麽可能會表親送到衡鈺的手裏，成為實驗體。
“救什麽救，以後刺寒都聽楚隊長的，我擔任副隊長，還不快點叫人！”
半異化者們完全懵了。
楚綿綿用手指彈了一下小蛇的腦袋：“免了。”
小蛇諂媚道：“應該的，我們妖族信奉實力為王，誰拳頭大誰是老大，你打贏我，你就是刺寒的老大。”
楚綿綿冷笑道：“別忘你的身體可不是你自己的。”
經她提醒，小蛇立刻說不出話來，心裏面惱恨身體另外一個意識，如果可以，它現在就能把衡鈺弄死。
這時門口傳來輕微動靜，半異化者和小蛇都沒有察覺到，楚綿綿將精神力放了出去，聽到對話聲。
“我們這麽躲躲藏藏不是辦法，還是回去找楚隊長吧。”
“老大很快就能把那個人參收拾了，待會兒說不定我們還能喝到人參泡枸杞。”
最後那句話肯定是薛巖說的，這話放在半個小時前，誰都會當成是笑話。
但是現在……
楚綿綿晃了晃鐵棍，小蛇求饒聲在耳畔響起。
人參泡枸杞是喝不到了，蛇羹倒是可以想一想。
“你們看，這家公司的總經理辦公室的門是不是沒關？”
“有人在裏面。”
“應該是那些半異化者，它們不是被我們帶到二十八樓了嗎？”
“這你們就不知道了，隊伍裏的高層手底下會有很多想立功的屬下，只需要動動嘴，這些屬下就會為它們拼命，它們只需要坐在辦公室裏喝茶嗑瓜子，等結果就行了。”
“我們620從來不會這樣。”薛巖嗤之以鼻：“每次遇到敵人，我們老大比我們誰沖得都快。”
楚綿綿：“……”現在不想當他老大，是不是有點晚了。
張三這個時候提議道：“現在辦公室應該沒有幾個半異化者，我們先控制這裏，作為臨時據點，在這裏等楚隊長，她要是從密道裏出來肯定會經過這裏，我們在這裏等她。”
620的隊員們對此毫無異議。
然後他們布置好突襲隊形，游磊和張三站在最前面，徐炎、薛巖、項易站在他們後面控制並攻擊，鐘雪在最後找機會布置幻境，顧志成化為黑旗，飛在空中，作為輔助兼任觀察手。
顧森等信徒有些郁悶跟在後面，他們怎麽說拿的是反派角色，結果在這隊伍裏，沒有力量不說，還要受人保護。
也不知道神什麽時候能再次賜予他們力量，他們也很想為神幹活啊！
張三囑咐顧志成：“你先飛進去，把裏面的情況觀察清楚，快速報告給大家。”
黑旗上下晃了晃：“沒問題。”
張三點頭：“去吧。”
黑旗飛進辦公室，很快傳來聲音：“有五個半異化者，還有一個……”
顧志成忽然不說話，讓張三眼皮一跳，無數次的危險行動讓他做出果斷的決定：“顧志成遇到危險了，我們進去！”
顧志成遇到危險讓620的隊員們都很著急，聽到張三的話，毫不猶豫，呼啦啦闖進辦公室。
就在這個時候顧志成喊道：“是楚綿綿！隊長她回來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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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太醜沒吃的欲望。”楚綿綿撇嘴道：“平常買西瓜都要挑肥揀瘦,更別說你這種聞著像過了半年保質期發黴發臭的東西了。”
鬼嬰瞪大眼睛，如果眼睛能吃人，楚綿綿已經被它吞進肚子裏了：“你羞辱我！”
楚綿綿擺手,連忙澄清：“這就算羞辱了？實話實說而已。”
七個鬼嬰同時發出刺耳的哭聲,如同魔音灌耳。
“哇！”
楚綿綿耳朵被吵得有些情緒翻湧，貪念消退,怒意攀升。
鬼嬰變化節奏,此起彼伏響起哭叫。
不得不說，它們這招確實很聰明，不提它們聲音裏有能影響人類情緒的能量,只憑嬰兒持續不停，越哭越勇,嗓子快要喊破的聲音,就能挑起任何人的神經。
楚綿綿瞇著眼睛,看著抓在自己手裏的鬼嬰。只要她的手掌稍微用力，這鬼東西就能被她殺掉。
之前她是打算這麽做的,但現在她改變主意了。
它們越想讓她憤怒，她越要理智。
楚綿綿露出溫和的笑容，將鬼嬰放下來，拍了拍它的腦袋道：“哭得真好聽，繼續，不要停。”
楚綿綿沒有生氣，鬼嬰們氣憤不已。
你讓我們哭,我們就哭？我們不要面子嗎？
好吧,不要面子了,看你還能挺到什麽時候。
鬼嬰的哭聲停頓半秒，接著更加用力哭起來。
楚綿綿盤腿坐在地上,對抗鬼嬰的哭聲很耗費體力，此刻她已經感到疲倦了。
她用精神力堵住耳朵，不過聲音雖然隔絕了，但附加的情緒影響並沒有消失。
只能靠自己意志力去對抗負面情緒。
楚綿綿忽然想起在學校裏佛教史課上，老師曾提到過觀世音菩薩心咒能得諸佛的加持和慈悲，具有功德之人，可以憑心咒祈願，有可能會得到諸佛回應。
心咒名為六字大明咒，楚綿綿好歹是歷年獎學金獲得者，自然不會忘記心咒是如何誦讀的。
“唵。”
“嘛。”
“呢。”
“叭。”
“咪。”
“吽。”
楚綿綿睜眼睛等待數秒，沒有任何動靜，諸佛沒有回應她，略微有些失望，不過很快釋然，說到底是憑借外力，成功了是她的運氣，沒有成功也不可惜。
不過聽到她誦念心咒，被她放在地上的鬼嬰忍不住發出嘲笑聲：“不說諸佛已在第一紀元盡滅，即便還在，也不會回應你一個人類。”
楚綿綿很不喜歡這些怪物說話充滿對人類蔑視，無論做什麽事情，它們理所當然認為人類不可能做到。
墮落之神的所謂拯救世界，也沒有找顧森他們，而是找了衡鈺這些半異化者。
顧森等人淪為棄子，以為她是墮落之神。
如果真是墮落之神的信徒，怎麽可能會認錯？
鬼嬰見楚綿綿沒說話，氣焰更加囂張：“知道嗎，你們人類在第一紀元的時候只是神族的奴仆，不算是一族，到了第二紀元萬界發生大規模戰爭，神族分裂，一族將人類全部帶走，在萬族最底層開辟了空間，這才有的凡界。”
楚綿綿心想，所以在這些怪物眼裏，人類只是神族的附庸嗎？怪不得它們對人族會是這樣的態度。
鬼嬰忽然發現有些不對，它說這些話分明是為了打擊楚綿綿，但現在楚綿綿未受影響，反倒是它說出了許多，對楚綿綿有用的信息。
不應該這樣。
鬼嬰不再說話，繼續加入同伴哭叫的隊伍裏。
見鬼嬰沒繼續說下去，楚綿綿略感遺憾，繼續用精神力堵住耳朵，把這些刺耳哭喊聲屏蔽，她能輕松很多。
鬼嬰哭啞，楚綿綿仍然保持情緒穩定，它們也知道了情緒控制對楚綿綿作用不大。
七個鬼嬰手拉著手，軀體像液體融化，像一條條黑蛇，攀爬在地面，匯聚起來，合為一體。
七個鬼嬰合體後變成了一米七左右的成年人，沒有五官，只能說是保留人類形態。
楚綿綿不明白鬼嬰既然這麽看不起人類，這個時候還要變化出人類形態的東西？
成年鬼嬰發出的聲音還是稚嫩尖銳的，不過很像七個孩童同時說話：“楚綿綿，你看我，好不好看？”
話音剛落，楚綿綿感覺自己眼前的成年鬼嬰多出了一張臉。
五官精致硬朗，溫和含笑，眸中含情，有點浪蕩不羈。
是她喜歡的樣子。
不過，她再仔細看，那張臉又有新的變化。
眉目純粹，月朗華雋，天真純粹之中還有點哀傷。
咦，等等，這有點像她曾經覺得挺好看的男星，不過她向來不追星，這人名字沒記住。
當她陶醉美色不久，那張臉又變了，眼睛狹長，勾人奪目，唇角微翹，略顯薄情。
楚綿綿恍惚，模模糊糊想起這好像是她刷視頻點過讚的COSER，扮演是漫畫裏的薄情殺手，很是帶感。
鬼嬰發出惱怒的聲音：“你到底喜歡過多少人！怎麽會有這麽多張臉！”
楚綿綿在心裏回答，很多。
鬼嬰從一開始就沒有跟她正面打，只能用各種方式影響她的情緒和神智。
先是“吃掉鬼嬰就能變強”誘惑，再來嬰兒哭啼聲挑起她內心的焦灼和怒火，最後應該是……用男色挑起她的色.欲？
很可惜，最後鬼嬰仍然失敗了。
因為她至今沒有喜歡的人，剛才它幻化出的三張男人的臉，不過是她審美範圍內，看到點讚的程度，遠遠達不到惑人心智，理智喪失的地步。
七個鬼嬰痛哭起來，不是為了激怒楚綿綿，只是因為它們太難過了。
“楚綿綿，你太渣了。”
楚綿綿嘆氣。
她大概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，是被怪物譴責太渣的女人吧。
哭聲戛然而止，成年鬼嬰破裂，化為黑氣徹底消散。
紮進地板裏的人參樹瞬間枯萎許多，軀體逐漸縮小，不知道是不是耗費太多的力量，人參變回來後，看起來沒有原先那麽大，尺寸嚴重縮水。
衡鈺一臉菜色，淡淡道：“你贏了。”
口吻倒像說“你輸了”，換個人現在已經惱怒，楚綿綿不是很在意，而是問道：“我有個問題。”
衡鈺很客氣地點頭：“請說。”
楚綿綿：“你跟七個鬼嬰是什麽關系？”
衡鈺好脾氣的回答：“鬼嬰是一堆負面情緒聚集起來的能量體，本來沒有意識的，通過人參樹，它們獲得了一點生命力，能暫時以特殊的形態降臨世間。”
楚綿綿：“原來是這樣，謝謝解答。”
衡鈺心臟悸動，總覺得哪裏不對。
下一刻它就知道了，楚綿綿閃身移動到它的面前，直面朝它的腦袋，狠狠砸了一拳。
衡鈺驚愕不已，卻無法避開。
它暴露了？！這怎麽可能？！
衡鈺腦袋被楚綿綿打爆的瞬間，眼前忽然出現了刺眼的白光，她的面前不再是瘦骨嶙峋的人參，躺在地上的是細長黑色的小蛇。
小蛇顯然受了不輕的傷，晃著腦袋，尾巴抽搐。
楚綿綿在實驗室裏找到了一個壺，接了冷水，回到小蛇身邊，不需要多用力，就將壺裏的冷水全潑到小蛇的身上。
被楚綿綿一拳揍暈的小蛇硬是潑醒了，撐起眼皮，看到楚綿綿，瑟縮蜷起身子，眼裏帶著畏懼。
它真實聲音要小很多：“你竟然看出我的幻境了？你究竟是什麽人？”
楚綿綿搖頭：“我沒看出來。”
甚至是她過於自信，忽視了很多異常，真得相信附在衡鈺身體上的是墮落之神的分身。
小蛇懊惱道：“那是我哪句話說錯暴露了？”
楚綿綿抓著它的尾巴道：“只有最開始的時候你跟我打過，但很快你又放棄了，並利用鬼嬰，讓我的情緒失控，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擅長肉搏，又擔心我看出你的虛實，所以之後你一再避開正面對戰，連最後你寧可放棄你的自尊心，都要向我認輸，我更能肯定，能讓你這麽做的只有一個原因，那就是比自尊心更重要的東西，生命。”
小蛇在空中晃蕩，本來便有些發暈的腦袋，現在更暈了，顫抖道：“你能放我下來嗎？”
“可以哦。”楚綿綿輕輕松松答應了：“但是你要回答我的問題。”
小蛇連聲道：“好好，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。”
楚綿綿找來了一個鐵棍，將蛇打了個死結綁在上面，小蛇想要反抗，奈何楚綿綿之前猜測都是對的，讓它跟楚綿綿比拳頭，只有認輸的份。
“衡鈺在哪？你又是什麽？”
小蛇腦袋朝下，眼睛一會兒睜開一會兒閉上。
說句萬族可能沒有人信的實話，它恐高。
“我就是衡鈺。”小蛇嘆氣：“但我又不止是衡鈺。”
楚綿綿晃了晃鐵棍，警告小蛇老實點：“好好說。”
小蛇流下兩行眼淚，生理性反應：“別，別晃，我暈。”
楚綿綿冷漠無情，繼續搖晃催促：“快說。”
“我是被我表姐送給衡鈺，用來做實驗體，那些人類想把衡鈺的意識轉移到我的身體裏，我認為他們這是異想天開，畢竟人類沒有神力，怎麽可能會成功……”
在楚綿綿冷漠的目光下，小蛇聲音越來越低。
“等我醒過來，我就是衡鈺了，大家都管我叫隊長。”小蛇語氣雖然平淡，但楚綿綿還是能聽出幾分得意。
研究人員實驗失敗，而它瞞天過海，頂替衡鈺身份活下來的得意。
楚綿綿想了想問道：“你還記得你是怎麽把我們帶進實驗室的嗎？”
小蛇道：“當然，我又不是老年癡呆，剛剛發生過的事情都不記得，我們通過暗道進來的……”
楚綿綿又問：“那你還記得，我們在暗道裏，你對我說的話嗎？”
“我記得，當時我說，我說什麽來著？”小蛇忽然呆住了：“我不記得了？可是我記憶很深刻啊，我親自帶你們進來的，然後對你說，說什麽來著？”
小蛇崩潰道：“我記憶衰退，老年癡呆了？！可是我才五百來歲，我還年輕啊！”
楚綿綿無語片刻：“跟人類比，你已經不年輕了。”
小蛇小聲道：“按照人類平均壽命來算，我只有十歲。”
楚綿綿：“……他們的實驗成功了，你身體裏還有一個意識。”
小蛇怔了怔，其實發現自己失去記憶時，它已經意識到實驗可能成功了。
只是它不願意相信，畢竟剛剛還在楚綿綿面前自信滿滿說，實驗失敗。
“我是不是被那些人類騙了？”小蛇後知後覺道。
“咦，你竟然能看出來？”楚綿綿很意外，這句話比辱罵更具有嘲諷性，小蛇卷起尾巴捂住臉。
它太蠢了，被這些人類玩得團團轉，竟然還在心裏偷偷得意。
說不定人家都在背後笑話它呢。
負責實驗的那些研究員怎麽可能不清楚它的身份？他們叫了它一聲隊長，它還傻乎乎答應了，這麽久沒有暴露，還以為是自己演技好。
換成是它，估計已經在心裏笑瘋了。
“人類太狡猾了。”小蛇憤怒道：“我要殺了他們。”
楚綿綿甩了甩鐵棍，晃得小蛇連連幹嘔：“在我面前，就不要說殺人這件事，更不要說人類的壞話。”
小蛇：“我，我答應了……快停下！”
鐵棍不再搖晃，小蛇長長吐出一口氣：“你看，很多壞事都是衡鈺做的，我除了喜歡騙騙人，沒有別的愛好。”
“剛才要抓我們的不是你嗎？”
“對啊。”小蛇楞住了，連忙道：“不對不對，我為什麽要抓你們？你們實力強，打得我快累死了，抓你們還不如抓幾個人類廚師，至少他們會給我做得蛇羹，嘿嘿。”
“你吃同類？”楚綿綿蹙眉。
“誰跟蛇是同類！”小蛇激動道：“我是蜃龍……和綠螈的混血。”
蜃龍是龍族後裔，但比奢華高調的龍族不同，它們是深度社恐，不願見人，據說沒人見過它的本體，即便前去蜃龍的巢穴，多半會看到一個貝殼或是一只鳥，而那很有可能是蜃龍變化的。
這點小蛇很像蜃龍。
至於綠螈，傳說中是對人類友善的妖怪，喜愛在人間行醫救人，它還有另一個稱呼叫蛇醫。
當然這些是楚綿綿從傳說裏得知的，真實情況怎麽樣，那她就不知道了。
“你能用幻境，是因為你有蜃龍的血脈？”
“是的，不過我跟老祖宗蜃龍比，還差得遠呢。”小蛇崇敬道：“它的話，能達到幻即真，真即幻，人參樹結出的鬼嬰，也不會那麽弱。”
楚綿綿很想多問幾個問題，但想到隊友還在外面等她，只能挑最要緊的問：“墮落之神的力量是從哪來的？”
如果不是墮落之神的力量被小蛇用出來，楚綿綿也不會最開始把它當成墮落之神的化身。
“這個……”小蛇吞吞吐吐，看到楚綿綿舉起鐵棍的動作，立刻道：“我說，不要晃！其實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我之前並沒有說謊，我可能真的是墮落之神的一部分，我的腦袋告訴會有一天我會跟我的兄弟們相遇，合體後，會成為真正的墮落之神。”
楚綿綿放下鐵棍，小蛇松口氣，並用蛇尾抹了把冷汗。
好險。
“這麽說你確實跟墮落之神有緊密的關系。”楚綿綿喃喃道。
小蛇連忙道：“其實我並不想成為什麽墮落之神。”
楚綿綿看著它：“真的嗎？”
小蛇用力點頭：“是的，合體之後我還是我嗎，那個時候我的意識不再屬於自己，我不再自由。”
楚綿綿：“說實話。”
小蛇：“嗚嗚嗚人家不是也要有點秘密嘛，合體之後那些秘密被其他人知道，啊啊啊啊太社死了，我接受不了。”
這個原因乍聽起來很離譜，但仔細咂摸，楚綿綿竟然覺得有幾分可信。
小蛇吐著舌頭，有氣無力道：“能放我下來嗎？你問的我可都說了。”
楚綿綿比較滿意，願意給小蛇一點作為俘虜的優待，將鐵棍放在地上，但沒給小蛇解開死結。
小蛇赧然道：“能不能給我解開啊，我腰都麻了。”
楚綿綿：“蛇有腰啊。”
“你看不起誰啊。”小蛇：“呸，我不是蛇，我是蜃龍和綠螈的混血。”
楚綿綿直起身道：“我要走了。”
小蛇喜不自禁。
楚綿綿下句話讓小蛇樂極生悲：“你跟我一起去樓上。”
小蛇臉僵住了：“你說的‘走’只是離開實驗室？”
“你以為呢？”楚綿綿輕飄飄一句話讓小蛇心快碎掉了：“我要通知基地，接手這裏，你以為我會離開，把刺寒留給你，繼續讓你作威作福？”
小蛇咬死不承認：“不是我，是衡鈺。”
對，壞事都是衡鈺做的，它是無辜的。
楚綿綿笑道：“但是在法律中，你和衡鈺屬於同一個人，它犯的錯誤，你也要接受懲罰。”
“這不是我願意的啊。”小蛇覺得自己太冤了：“那個楚，楚隊長，你救救我吧，我連墮落之神的力量都不怕，肯定不是普通人，你能把衡鈺的意識體從我的身體裏弄走吧？”
楚綿綿淡淡道：“我考慮考慮吧。”
她又不是研究員，怎麽可能幫它？
不過這個時候不能拒絕小蛇，最好是吊著它，能讓它一直吐出有價值的東西。
這小蛇實力不弱，可也不強，沒到S級，弱點太明顯。
不過它知道的多，願意說出來，她對這些東西興趣不大，但基地應該會很需要。
楚綿綿不顧小蛇的尖叫求饒，拎起鐵棍往外走。
按照記憶裏的路線，原道返回。
沒過多久，她回到密道裏，到處是坑坑窪窪的痕跡，應該是620的隊員跟半異化者交過手，這裏沒見到屍體，打得應該不算激烈。
小蛇：“你真的打算把這裏的事情跟基地說啊？”
楚綿綿沒理會它。
小蛇：“刺寒實力很強，你要是不跟基地匯報，我願意跟你建立聯盟關系，你也會有很強大的助力。”
楚綿綿冷眼看它：“我不會跟怪物合作。”
小蛇：“好，我們不跟它們合作。”
“小傻子。”楚綿綿語氣憐愛道：“我說得是你。”
小蛇：“……”忘了楚綿綿口中的怪物，也包括它。
“你們人類不能一桿子打死所有的外族。”小蛇正氣淩然道：“有壞人，就有好人，比如我，我就是好妖。像怪物這種稱呼，按我頭上合適嗎？”
楚綿綿：“到時候你可以跟基地商量這件事。”
小蛇頹廢了。
這個女人還是沒有改變想法，要把它交給基地。
基地會不會殺了它，這倒不擔心，基地舍不得放棄它的價值，但它擔心基地會不會拿它做實驗，至今它都忘不了手術刀在它的腦袋和身體，劃來劃去的感覺。
“轟隆隆——”
楚綿綿打開了密室墻，一縷陽光灑落在她的手臂上，皮膚雪白晃眼。
“你要不要在考慮一下？”小蛇卑微道。
回到12樓公司，它終於有了死到臨頭的感覺。
以前它瞧不起人類，認為那是卑賤的種族，可是得知人類研究員對衡鈺做得實驗成功，刷新了它對這個種族的認識，甚至有些畏懼。
這是多麽恐怖的種族，沒有異能的人類，能控制生命意識！妖族能做到這點的，只有曾經受萬妖敬仰的妖王！
楚綿綿：“你再說一句，我跟基地匯報的時候，會加上一句，次怪物極其危險，建議懸空倒掛。”
小蛇驚恐道：“你沒那麽殘忍對嗎？”
楚綿綿露出溫和的笑容。
小蛇渾身發涼：“我閉嘴，我現在就閉嘴。”
可怕的女人，難道人類都像她這麽可怕嗎，那些以為摧毀人類世界，恢覆萬族榮光的部族，它們真的知道自己招惹了什麽存在嗎？
一群天真愚蠢的東西。
小蛇哀嘆不已，有點狐死兔悲的傷感。
楚綿綿靠近這家公司總經理的辦公室，聽到裏面有說話的聲音，拉開門後，說話聲戛然而止。
楚綿綿拎著鐵棍，棍尾綁著一條蛇，但打眼一瞅，像根繩子。
這副形象很奇怪，尤其楚綿綿表情懶散，像極了老大爺散步。
她淡淡掃視房間裏的五個半異化者。
看它們的坐姿，兩個母猴形象的半異化者，在沙發上葛優躺，挺起圓圓的肚子，像懷胎十月。
一只半異化鳥形態的在嗑瓜子，還有兩顆長花的樹，相互用枝條抓蟲子。
這幅場景，要是在末日前看到，楚綿綿能當場投幣。
動物園裏的植物動物成精了。
“是那個很厲害的異能者，隊長不是能解決嗎，她為什麽會上來？”五個半異化者們傻眼了，按照敵我關系，它們現在應該撲上去，抓住或殺掉楚綿綿。
但它們明白一個很重要的邏輯，衡鈺都搞不定的異能者，它們上，也是送菜。
這個時候辦公室裏的氣氛變得尷尬起來，半異化者不僅不敢上去，還有點想跑。
兩只母猴扶著腰，眼睛滴溜溜轉，若有若無瞄著門口。
鳥形態半異化者，展開翅膀，不想表現太明顯，所以沒飛起來，兩只腳蹦跶蹦跶慢慢靠近門口。
兩顆長了花朵的樹，因體型龐大，又剛好站在楚綿綿對面，一時間不敢動彈，但逃跑的心思簡直能拍兩部《越獄》。
這個時候，尖銳的聲音打破靜謐：“誰讓你們坐沙發的？不知道你們身上的毛愛掉嗎！”
兩只母猴當場楞住了。
怎麽回事，為什麽這麽陌生的聲音，語氣卻那麽熟悉。
“瓜子皮隨地亂吐你是沒長手嗎？”這個聲音忽然沈默片刻道：“對不起，你確實沒長手，但是你也不能把我辦公桌弄得這麽臟，不知道打掃起來很麻煩嗎？”
小蛇看到那兩顆樹周圍掉的全是葉子和花瓣，一股火氣竄上頭：“你們這些家夥，都怪你們，要不是那個該死的實驗，我現在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，看到房間亂我就會心情煩躁，看到地面臟，就忍不住想動手收拾，嗚嗚嗚，楚隊長，你快放我下來，我要打掃衛生。”
楚綿綿：“……”
辦公室內的半異化者們：“……”
其中一棵花樹看著鐵棍的小蛇，遲疑片刻道：“你是隊長嗎？”
小蛇道：“你瞎嗎，連我都認不出來了。”
花樹：“……”這不是瞎的問題，你跟之前那根人參分明是兩個不同的物種，沒認出來才正常吧。
為什麽刺寒的隊長會變成蛇，這個問題半異化者們並不是很關心，最重要的是他們老大被敵人捉住了，落在了楚綿綿的手裏。
所有半異化者腦袋裏都出現一個選擇。
先逃跑還是救隊長？
衡鈺在半異化者心裏地位很高，但那是在衡鈺作為隊長，擁有強大的實力和權力，在末世中能保存大家。
現在這個隊長，跟放在肉板上的魚肉沒什麽區別。
救是救不回來了。
這一瞬間，大家都有了決定。
“隊長，你堅持住，我一定會找人救你的。”最先行動的是鳥形態的半異化者，嗓音非常粗狂，咆哮如打雷，展翅飛馳的速度不比瞿如一族差。
但是它剛飛到門沿前，從天而降一悶棍朝它腦袋用力砸過去。
“嘭——”
其他半異化者露出悚然的表情，聽這聲音，小鳥腦袋挨著一棍子絕對不輕。
兩只母猴同時捂住胸口。
還好它們沒有動！
小蛇流下兩行生理性眼淚，哭喊道：“暈死我了，好暈啊，是不是地震了，怎麽房子在晃悠啊。”
楚綿綿嘖了一聲，小蛇的慘狀是她無心之過，手裏趁手的武器只有這鐵棍，這也沒辦法。
小蛇掛在鐵棍尾端，鐵棍稍微活動，它會跟著晃動，楚綿綿剛才用足力氣，小蛇轉了兩個360°，這回暈的時間也更長了，半天都沒緩過來。
楚綿綿是不會愧疚的，小蛇當然不敢怪她，所以只能把火氣發洩在自己的隊員身上。
“混蛋，誰讓你逃走的！”小蛇聲音又細又尖：“不講衛生，還有臉跑，我要吃了你！”
鳥形態的半異化者，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，悶悶道：“隊長，我逃跑是為了找人救你……”
“你閉嘴！”小蛇心道，楚綿綿實力這麽強，沒有妖王實力是救不了它。
但它要是認識妖王，怎麽可能會表親送到衡鈺的手裏，成為實驗體。
“救什麽救，以後刺寒都聽楚隊長的，我擔任副隊長，還不快點叫人！”
半異化者們完全懵了。
楚綿綿用手指彈了一下小蛇的腦袋：“免了。”
小蛇諂媚道：“應該的，我們妖族信奉實力為王，誰拳頭大誰是老大，你打贏我，你就是刺寒的老大。”
楚綿綿冷笑道：“別忘你的身體可不是你自己的。”
經她提醒，小蛇立刻說不出話來，心裏面惱恨身體另外一個意識，如果可以，它現在就能把衡鈺弄死。
這時門口傳來輕微動靜，半異化者和小蛇都沒有察覺到，楚綿綿將精神力放了出去，聽到對話聲。
“我們這麽躲躲藏藏不是辦法，還是回去找楚隊長吧。”
“老大很快就能把那個人參收拾了，待會兒說不定我們還能喝到人參泡枸杞。”
最後那句話肯定是薛巖說的，這話放在半個小時前，誰都會當成是笑話。
但是現在……
楚綿綿晃了晃鐵棍，小蛇求饒聲在耳畔響起。
人參泡枸杞是喝不到了，蛇羹倒是可以想一想。
“你們看，這家公司的總經理辦公室的門是不是沒關？”
“有人在裏面。”
“應該是那些半異化者，它們不是被我們帶到二十八樓了嗎？”
“這你們就不知道了，隊伍裏的高層手底下會有很多想立功的屬下，只需要動動嘴，這些屬下就會為它們拼命，它們只需要坐在辦公室裏喝茶嗑瓜子，等結果就行了。”
“我們620從來不會這樣。”薛巖嗤之以鼻：“每次遇到敵人，我們老大比我們誰沖得都快。”
楚綿綿：“……”現在不想當他老大，是不是有點晚了。
張三這個時候提議道：“現在辦公室應該沒有幾個半異化者，我們先控制這裏，作為臨時據點，在這裏等楚隊長，她要是從密道裏出來肯定會經過這裏，我們在這裏等她。”
620的隊員們對此毫無異議。
然後他們布置好突襲隊形，游磊和張三站在最前面，徐炎、薛巖、項易站在他們後面控制並攻擊，鐘雪在最後找機會布置幻境，顧志成化為黑旗，飛在空中，作為輔助兼任觀察手。
顧森等信徒有些郁悶跟在後面，他們怎麽說拿的是反派角色，結果在這隊伍裏，沒有力量不說，還要受人保護。
也不知道神什麽時候能再次賜予他們力量，他們也很想為神幹活啊！
張三囑咐顧志成：“你先飛進去，把裏面的情況觀察清楚，快速報告給大家。”
黑旗上下晃了晃：“沒問題。”
張三點頭：“去吧。”
黑旗飛進辦公室，很快傳來聲音：“有五個半異化者，還有一個……”
顧志成忽然不說話，讓張三眼皮一跳，無數次的危險行動讓他做出果斷的決定：“顧志成遇到危險了，我們進去！”
顧志成遇到危險讓620的隊員們都很著急，聽到張三的話，毫不猶豫，呼啦啦闖進辦公室。
就在這個時候顧志成喊道：“是楚綿綿！隊長她回來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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